原铁道部副总工程师、运输局局长张曙光涉嫌受贿一案不久前在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令其在美国购买的房产也被曝光。中国贪官到底在美国过着怎样的奢靡生活，成为美国华人社区的热门话题。位于美国西部的洛杉矶地区一直是一些中国贪官逃到美国后最喜欢居住的地方，一些官员在此购置豪宅，或者将妻子儿女送到这里。日前，记者探访了张曙光在美国所购豪宅，并走访了豪宅所在的当地社区。与前些年曾被媒体曝光的洛杉矶华人“二奶村”相比，敛财手段多样、出手置业阔绰、个人行踪隐秘，成了中国贪官在美国隐匿财产的最突出特点。许多当地美国华人认为，核查一些公司或官员海外业务及资产，应该是中国深度反腐的方向之一。


  张曙光豪宅邻居不愿被采访

  2011年张曙光被停职审查后，他在洛杉矶县东部核桃市曾购置房产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核桃市曾多次被美国《金钱》杂志评选为全美生活品质最好的50小城市之一，居民多为中高收入阶层。在加州772个学区中，核桃市学区排名第33.该市官方网站称，核桃市约有2.9万名居民，以华裔为主的亚裔居民占64%。目前该市平均房价约为67万美元，居民家庭平均年收入为10.7万美元。

  可能是由于贪腐行为此前一直未被查处，张曙光在核桃市购买的房产信息透过美国公开资料很容易查到。记者在Zillow等美国多家知名房地产网站都能从公开资料上查到一处房主为Xing Wang(音王兴，据称为张曙光妻子)和Shu Guang Zhang(张曙光)的房产，房产位于核桃市皮埃尔街688号。该房产占地约1.2英亩(约4800平方米)，为5个卧室和5个卫生间、套内面积为4100平方英尺(约380平方米)的2层别墅式建筑。2011年2月，几乎是在张曙光受审查之前，这座房产的房主变为王兴一个人。

  一名熟悉洛县东区房地产情况的地产经纪人乔伊对记者说，从公开资料来看，2002年该房产以86万美元售给张曙光，当时按这个价格该房产应该算是豪宅。2011年和2012年，房子地产税均为1.3万美元，地产税的征收为当年地产估价的1%到1.5%，据此可推测房子目前价值在110万美元以上。尽管这两年美国房产行情由于金融危机大幅下降，但这样的豪宅价格仍在上涨。一些当地房地产网站给出这座房子目前的市场价格为150万美元。乔伊称，张曙光这座房产附近一座5室4卫、套内面积为3665平方英尺的房子，前不久还以136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9月中旬的一个下午，记者根据相关人士的指点来到核桃市。这座位于核桃市中心的豪宅，距离市政厅、老人活动中心、体育馆及核桃高中，也就2分钟的车程。这座豪宅坐东朝西，院子周围高大的树木除了让外人难以看到院内的情况外，也有阻挡夕照的作用。除了拥有3个车位车库的2层楼的主建筑外，在院子的东南角还有一栋建筑，不过被主建筑遮挡，在正门看不到。记者是在下午2时左右来到这座房子前，只见装有摄像头的铁门紧闭，大门旁边墙上有对讲机。从铁门处向院内看去，楼房门紧关，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虽然不时有车驶过，但周围的环境还是给人以相当安静的感觉。就在记者在大门口的人行道上徘徊时，该房产南侧的邻居有人驾车出来，看样子是一名亚裔女性。当记者准备上前搭话，该女性摆手表示不愿交谈。

  豪宅中国房主身份难查实

  尽管在当地人眼中，这样占地数英亩的房产已经算是豪宅了，但洛杉矶资深华人房地产经纪阮秉森对记者称，张曙光在核桃市的豪宅，与近年来一些中国人在南加州置产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以前一些大陆人在美国买房，都会像张曙光那样选择生活相对方便、学区好、华人多的地区居住，比如圣马力诺市、阿凯迪亚市等。现在很多有钱的华人开始在白人聚居的海滨地区买房。这些居住区一般的房子都在三四百万美元以上，上千万美元的房子也很常见。另外一个高档房购房热点区域就是尔湾地区的一些地段，房价都在四五百万美元以上。阮秉森说，价位高、社区新、设施豪华、景观好，更重要的是隐蔽性好，是现在中国大陆来的一些人在美国购房的特点。

  对于张曙光在美房产通过公开资料可查到，有精通美国法律的华人对记者说，实际上很多大陆来的人在美国买房子都非常隐蔽，像张曙光夫妻这样在房产档案上直接写上名字是十年前的事，现在很少见。真正大的买家，买房的过程都弄得很复杂，甚至买卖过程中买、卖双方不见面也很常见。美国买房子只要不是贷款，就没有任何限制，什么证件都不需要。在美国买房是很随便的。

  实际上，中国人近年来在美国购买上百万美元的豪宅，一般都通过所谓的“白手套”公司，即这些人在美国开设公司，然后把钱以合理的名义投到美国，再由美国的公司出面购房。很多人都是利用这个办法来隐藏真实的身份。一句话，在美国想匿名自己的房子，并不难；只有在违法的情况下，警方或检方会一层层查，这才会找到房屋的真实主人，一般就连房屋经纪人也查不到。有些人甚至首先把资产转到香港或是其他国家，从香港或是其他国家可以直接向美国汇钱。阮秉森说，近年来自中国大陆的购房者中，很多是这种情况。

  中国反腐应查海外财产

  当记者问起如何判断这些来美国买房的人是商人还是贪官时，阮秉森说，中国人到美国买房一掷千万美元，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很难判断这些人中哪些是商人、哪些是贪官。至于是否存在所谓的“贪官村”，他认为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如果这些人是贪官，更不喜欢扎堆，许多中国人买房时都非常不愿意与其他人见面，希望越隐蔽越好。有些人买房子，特别声明要在白人区，而且不希望华人多。阮秉森称，洛杉矶以前有几个社区被人戏称为“二奶村”，这样的聚居区出现可以理解，因为“二奶”们寂寞，需要经常与人有联系，她们也不会在乎什么；而贪官是不愿意联系的，更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过去是干什么的。

  中国政府的反腐行动，在海外华裔社区产生很大影响。美国著名华裔律师邓洪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注意到，目前被揭露出来的贪官大都是在国内利用职权之便进行贪腐，但还有一种贪官在国内可能是不露声色，却在海外进行贪腐。他说，有人利用职权在海外开公司，让自己的儿子或是亲属负责，并对这个海外公司进行大量投资，而后报亏损，宣称投资失败。在中国的总公司根本无法了解真正的情况，结果国家资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流失掉了。

  不少当地法律人士对记者称，其实近年很多大陆来的人使用不同的名字开公司、置产，利用各种渠道把国有资产弄到海外，然后利用国内监管不严的毛病将这些资产放进私人腰包。邓洪说，对这种做法，美国政府也开始注意。他说，以前有投资移民过来，很容易就得到批准；现在美国移民局官员对投资移民的资金来源，问得非常仔细。美国有调查数据显示，在中国人申请投资移民中，有60%的申请者资金来源没有办法证明是合法得来的。经常出现的情况是，在美国开设公司的经营范围，与投资者在国内的职位不符合，资金来源就会受到移民局质疑。了解美国移民法律的邓洪说，有一些投资移民案例，如果妻子办投资移民，而丈夫是中国国家机构的领导，那么就要出具证据，证明投资的钱和贪污受贿没有关系。

  虽然大多数贪官或其家属在美行事隐蔽，但由于过惯了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的生活，在一些场合有时也会露出马脚。比如，不久前在美国，一个不好好读书而涉嫌强暴的“二代”，以10万美元获得保释后，其父让其回到中国，10万保释金当然被没收。对此，这个孩子的说法是，要在国内，这种事早就搞定了。邓洪说，一些“二代”非常爱炫耀、张狂、外露，但一谈到父母就会谨言，其家庭背景难免会让人产生联想。

  邓洪说，在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走出来的大背景下，一些官员利用这样的渠道将国有资产转到自己腰包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多。特别是县、市一级到海外开公司的，没有一定的关系是出不来的，产生的问题可能会更多。他认为，中国反腐不能忽略海外，核查中国官员及国企在海外的业务及资产情况，也应是中国反腐走向深度的方向之一。